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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斌一一论现代水墨中的人物画

2024-01-17 17:15:20 来源：新西部网

现代水墨中的人物画

文/武斌

现代艺术的发生地主要是欧美，也就是西方世界，主要表达方式是对古典主义的一种否定和反抗，以个人主义的标新立异向固有的形式和既定的规范挑战。从20世纪初开始，现代艺术是印象派之后西方形形色色艺术流派的总称。随着西方社会进入现代时期，出现了与古典艺术和近代艺术不同面貌的现代艺术，它的突出特征是在艺术形式上不再以写实的风格为主，而是体现艺术家个性的观念和形式语言，并且形成了许多艺术流派，一个时期以某种艺术流派为主导，如前印象派、后印象派、原始主义、野兽派、立体派、未来主义、包豪斯、达达主义、超现实主义、抽象表现主义、波普艺术、观念主义、极简主义等等。无论何种艺术形式，其所反映和表现的都是现代社会变化给人们带来的社会心理特征，都是艺术家对艺术表现形式的探索。其中的积极成果丰富了人们的审美经验，开拓了艺术的视觉表现空间;其中的问题是因为缺乏共同的艺术标准和过分的个性化，在艺术上也就泥沙俱下、良莠不齐。如果说架上绘画的塞尚打开了形式主义的大门，呈现的是不同角度的综合体，他从多个角度观看物体并统一进行构图，这有点像中国画“游观”的观察方法。那么，杜尚的观念主义艺术则把支配着艺术家的媒介制作成什么样的艺术品再呈现出什么样的理念这一程序整个颠倒过来，他认为最重要的是理念，其次才是媒介，这就颠覆了绘画，是“反美学”的观念主义之路,两者相反相成，以架上绘画的新形式和“现成品”共同组成了一部完整的西方现代主义艺术。

中国现代水墨艺术自二十世纪八十年代中期兴起之后，长期展现出的是中国传统水墨艺术与西方现代艺术观念杂交的一个当代艺术品种，但在中国社会快速发展的现代化过程中，现代水墨有了自己鲜明的文化上的“现代性”，面对以临摹、抄袭为艺事的传统水墨方式和世俗文化，一大批现代水墨艺术家经自觉思考和清醒的抉择，渐渐脱离了对西方现代主义的全盘借鉴，而是对传统水墨画的语言和程式还有观念进行质疑地扬弃，强调个人思想情感表达与当代人的心灵、当代人的生存状态、当代人的审美观念做直接的“沟通”。水墨媒介本身也有一个特点，即往往带有一种东方美学的形而上的精神取向，这是一种不同于西方文化的方式，在西方文化侵入和渗透的背景下，它带有传统的基因和本民族文化精神的内在力量。现代水墨不是封闭的系统，它是开放的、兼收并蓄的，这使现代水墨通过绘画面对当下社会现实文化问题。为此，现代水墨画作品有别于传统国画中“乖”“弱”的精神形态，而能强势地直面人生、诘问世风、观照当代人类社会生活的文化环境。

水墨人物作为绘画题材的分类，是现代水墨领域最具代表性的东方艺术品种，在中国现代美术史的发生发展中，水墨人物画是变革最剧烈的一个领域。“现实主义”写实性绘画与中国社会现实、社会需求以及功能转向相关，而中国当代水墨人物画对摄影、版画、影视艺术、新闻图片、西方现代艺术，以及各种图像的借助与参考使得其在题材选择、笔墨技巧、造型趣味、品评标准，包括对个人和自我精神世界的关注都形成了新的“当代传统”。

“当代传统”的新变化，其核心依然是“笔墨语言”，水墨人物画的“语言”探索包含两方面，一指一般绘画的语言，二指作为中国画的特殊笔墨语言，它集书写性、意向性、偶然性、瞬间性、流变性、互渗性、随机性为一体，经过长期的积累和磨砺，形成了一套高度程式化的笔墨形态；现代水墨人物的笔墨语言探索应当来自对现代人的认识，对现代社会的认识，没有新的认识就不会有新的笔墨技法的诞生。在经历了二十世纪西画写实主义植入中国人物画的徐蒋体系后，又有了八五思潮西方现代主义对中国画的冲击，历经“中国画”“水墨画”“现代水墨”“抽象水墨”“实验水墨”“观念水墨”“新水墨”等称谓与指向的嬗变，其本身也是“策略与嫁接”的权宜之计，人物画在这个文化场域之中应该进入更加冷静、自觉的探索发展时期。一笔墨与造型的关系实际上是水墨人物画最重要，也不可避让的课题；二要认识到水墨语言的边界与极限；三是对现代水墨画画面结构的认知；四是转换传统审美习惯开启新的表达方式。

一、为了更加注重个性化笔墨语言的确立，人物形象的符号化与变异是提高写意能“写”的途径；带有隐喻、象征、符号等新的造型方式将成为艺术家表达情感的代言，并且不把笔墨限制在一种固定的表现程式中，寻求传统水墨话语在当代社会中造型的作用。造型对现代水墨人物画风格的确立有重大意义，所以在观念和造型上突破，是发展现代人物画的必由之路。

二、要承认和正确认识水墨画画种的边界和极限，水墨和宣纸媒材的特殊性，开拓新形式，创造新语言，都是要把水墨画的表现力推到极致。但不能超出界限，比如让国画去背负油画才适合的写实表达能力，这显然超负荷了，也没有意义，诚如所言，不如直接去画油画或进行综合材料创作。

三、所谓结构，即笔与墨所画出的各种点、线、面、符号的排列组合，各种笔墨结构所构成的画面样式，历代的名家大师都有个人独特鲜明的画面结构，不同的笔墨结构使我们能区分每一位大师的不同，一看画面结构，就能分出此画是齐白石的，彼画是潘天寿的。比如对着同一模特写生，内容一致，但画面结构和笔墨语言都有各自不同的演绎；画面结构是画家树立个人语言系统的重中之重，所以重要的不是画什么的问题，还是怎么画的问题。

四、在传统笔墨体系中，线是中国画造型的命脉，即“线性语言”。在人物画中，由于古代的传统服饰很适合流畅且富于变化的线条勾勒，但现代社会的丰富性对传统绘画语言提出了挑战，单纯的“线性语言”很难满足现代社会纷繁复杂的视觉要求，由传统“没骨”画法发展而来的“面性语言”在现代水墨人物画语境中凸显出其丰富的表现力,这个“面性语言”包括对背景的处理，传统的计白当黑、画面背景普遍的空白已经逐渐不能适应当代美术馆的展陈效果和当代审美的视觉需求，所以打破所有已经存在的笔墨经验进行重组，拓展笔墨语言的宽度是重要的，如果有人问：“这样画也可以吗？”这正是艺术家希望你发出的问题。

人物画天然的笔墨随时代，人作为社会的主角，人的形象、精神、思想都是对当代社会最直接的诠释，以丰富的笔墨语言、深刻的人文关怀介入当代更为有力、直指当代人的精神生态和生存现实，具有更为广阔的言说能力。从现代水墨探索的趋势看，我们如何对待笔墨问题呢？首先，不能丢弃笔墨，笔墨不仅仅是一种绘画语言，它包含了深厚的文化内涵，是中国水墨画追求天人合一精神的气质内核。其次，不能固守笔墨，笔墨当随时代，并通过不断地创造、完善、充实、扬弃，进而发展，而这种发展又必须建立在传统笔墨的基底之上，否则势必发展成无根之木、无源之水。最后，笔墨脱离不了造型这个载体，只有将造型的难度超出传统笔墨形态所能表述的能力之外，从笔墨本身的抽象角度发挥出现当代新锐的绘画观念、强烈的视觉张力，重组的笔墨形态才能延展笔墨语言的空间。水墨人物画笔墨探索的方向和发展趋势应该是多元的取向，笔墨的自由度应该更加扩大、延展，切入当下，用开放的心态、开阔的视野，真诚表达自己的生命感受，应该根据当代文化提供的新图像、新问题来探索水墨语汇的新方向，使其成为富有中国意蕴和气质的现代画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