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王澍宇

▲王澍宇在采访路上

泾阳茯砖茶是古丝绸之路三大贸易商品之一，它曾畅销国内外，引发泾阳“五业”兴旺，使其成为古丝绸之路商贸重镇。

1958年，国家推行“多快好省”的总路线，泾阳茯砖茶被转移到原料生产地——安化生产，到2007年，泾阳茯砖茶在泾阳生产已中断了50年。

2007年，泾阳县开始振兴茯砖茶工作，当地有关领导和朋友都鼓动我给茯砖茶写点文章。我年轻时就有著书立说的梦想，但由于很长时间实行“以阶级斗争为纲”，自己原来家庭是地主成分，文革又批判文化人及其作品，弄得我心有余悸；加之我还是“一头沉”（改革开放前称干部妻子在农村务农的家庭为“一头沉”）家庭，为生活疲于奔命，所以，以往所写的文章多是工作任务使然。到2007年，社会环境宽松多了，我已是61岁的人了，有退休工资，两个孩子也都成家立业，生活无忧无虑，所以，朋友们一说，马上引起了我的创作冲动。但关于茯砖茶的历史资料却一无所有——因为泾阳经历过回民起义，茯砖茶的历史资料被焚烧一空，我只得到市、省及古丝路一些地方去寻找有关资料，寻访老茶人。我先后走访了泾阳茯砖茶振兴发起者——县前八老之一的老同学朱全胜；百年老号裕兴重茯砖茶传承人李巧云、天泰运传承人高续和巩军红；积成老茶店后裔，县国营茶厂业务厂长冯君健；老茶工刘百顺；泾阳茯砖茶机代手筑第一人刘润生等。

我和妻子重走丝绸之路、茶马古道。兰州、武威、张掖、酒泉、嘉峪关；四川成都、峨眉山、乐山；山西运城李家大院、临汾王家大院、平遥古城、祁县乔家大院、渠家大院、太谷曹家大院、榆次常家庄园、大同、太原；内蒙古呼和浩特、包头；河南民国镇嵩军统领刘振华故居、康百万庄园等地都留下了我采风的足迹。

在挖掘茯砖茶历史文化过程中，我十分注意探索泾阳茯茶在古丝绸之路近千年长盛不衰的奥秘及有些生产经营者失败的原因。以能给当代社会提供正能量，给人以有益启示为标准、筛选历史资料，提炼小说主题。

我生长于农商兼营的家庭，父辈曾是白手起家、创业有成之人，新中国建立前，我家在泾阳已有《福盛德绸缎布匹庄》《福兴正绸缎布匹庄》《福顺成花行》三大商号。我小时候，父亲经常给我讲他经商的故事。我学校毕业后先后从事过商业经营和工商财贸企业管理及工商行政管理工作。以往的生活积累给我的创作帮了大忙，过去即兴写的日记、笔记也派上了用场。比如北京、兰州、成都、新疆等地的自然风光、人文景观；兰州五泉山、成都青羊宫、峨眉山、乐山许多寺庙的对联，都是我因工作出差或旅游时写日记记下的。

资料搜集工作完成后，到底怎么写？有关领导都希望我写泾阳振兴茯砖茶的情况，但此工作才开始，故事太少。二来一位作者给我讲了一个真实事情：他辛辛苦苦用八九年写了一部关于改革的长篇小说，可书中一个反面角色惹得一位领导对号入座，他本该职务升迁的事因此而搁浅。看来只有写历史题材可以避免惹麻烦。

泾阳茯茶诞生于宋，盛于明清，到民国是乱中求生。混乱中监管难以到位，货真价实、诚信经营与唯利是图、投机取巧的争斗问题更加突出。而且，从搜集资料看，茯砖茶经营者还有支持红军革命的故事。反复思考，我决定把时代背景选在民国至解放前夕。

写长篇小说需要渊博的知识，我只得临时抱佛脚急用先学。写字台上摆满了《清末民初风云》《派系纷争混战》《社会杂相述闻》《旧时经济摭拾》《国共内战回眸》；清末《泾阳县志》《泾阳文史资料》《万年历》《周易》等各种有关清末到民国社会风情、天文地理、各行业经营情况，特别是工商业经营情况的资料书。

在《茶都风云》写作过程中，我也听到过不理解者的疑惑甚至讥讽：“都啥年代了，还写长篇小说，谁看哩？有啥用？”有时，我也问自己：是不是老傻了？好在朋友和有关领导的鼓励、支持的声音压倒了质疑杂音。而一些实际需要也使我觉得茯砖茶历史文化值得一写。《茶都风云》书还未出版，茯茶镇领导打听着寻到了我，说：“王老师，茯茶镇二期工程要开园，一些景观缺少对联、诗歌，请你帮忙写作。”我选取书稿中《边茶吟》《茶中仙》《论功吟》《茶都美名天下传》《茯砖茶商是好汉》《用心血让茯茶永吐芬芳》等作品布置了“赋园”；为以下景观撰写了对联——

福门的对联是：进门入梦境茯茶古镇繁花似锦；到此访丝路非遗传承星光灿烂。

百福亭的对联是：百福健康为首；茯茶益寿最佳。勤耕苦耘五谷丰；行善积德百福来。

知恩亭的对联是：亭下品茯茶畅谈天赐人造恩；心上忆丝路难忘前仆后继情。

茯香楼的对联是：茯茶誉满丝绸之路；佳茗香引云中茶仙。

班超城的对联是：靖边卫国三十余载血洒西域平战乱；奇智神勇五十多国回归大汉建奇功。

2016年5月25-26日，泾阳举办“媒企融合创新发展高层论坛暨泾阳茯砖茶营销战略合作洽谈会”，承办方邀请我给会议晚会编写两个以茯茶为内容的文艺节目，我挑选了《茶都风云》书稿中“茯砖茶商是好汉”“治茶市我不怕凶险艰难”这两段秦腔唱词应了急，赢得了与会者的好评。

泾阳县政协编印《泾阳文史资料精编》，政协文史委主任孙春祥邀请我写几个关于茯茶的历史故事，我写了《泾阳茯砖茶的来历》《纪晓岚诗说茯砖茶》《林则徐题联赠茶商》《左宗棠访师识名茶》《慈禧受贡赐名福茶》《于右任赞扬安国茶》《一块块茯茶送红军》《茯茶引发五业兴旺》等八个故事，全部被选用（后用于《茶都风云》书中）。

我应有关文艺团体邀请，为茯砖茶写了《茶都美名天下传》《茯砖茶商是好汉》《茯茶香飘丝绸路》《妹妹送哥走边关》《茶中缘》《茶中奇葩有奇功》等六首歌词，泾阳茯砖茶发展服务中心主任阮军请他的老师、国家一级作曲夏正华谱了曲，后被附录在《茶都风云》书后，其中，《茯茶香飘丝绸路》在泾阳春节晚会上唱响。

书写得快完了，我突然害怕了，不想写了——因为，我写了民国时一个为非作歹的坏县长，叫我书中的主人公杀了，我怕有人对号入座惹麻烦。并把我的这一担心讲给了专家和领导朋友。他们异口同声地劝解：现在是新时代了，不会乱兴“文字狱”。你写的《茶都风云》是讲“一带一路”的故事，是重要题材，尽管放心大胆写。

我这才坚持往下写，但还是加写了一个民国时的好县长——因为这时已有了写民国时好县长的电视剧。如果今后真有人硬要对号入座，我会说：你弄错了，我书里还写了个好县长，你仔细看看你像谁？

为了避免和以往的作品撞车、雷同，我查看了从清末到新中国成立前夕，我能找到的所有和商业、特别是和茶有关的长篇小说和影视剧。

我抓住从古到今工商业经营者成功与失败的根本原因、争斗的主要问题编织中心事件，虚构故事情节，塑造各色人物。让人物在历史的镜子面前，在正义与邪恶、仁义与残暴、诚信与欺诈的角斗场上各现原形。

因为我没有写过长篇小说，只得向专家请教，向我的老师、朋友请教。我把书稿打印成册，送他们审阅指导。陕西省诗词学会会长、省委宣传部原副部长孟建国；中国小说学会副会长、陕西省作协副主席、《小说评论》主编李国平；中国传统文化促进会常务副主任、陕西省茶人联谊会会长韩星海；中国作协会员、诗歌学会理事、著名诗人马林帆；陕西省中国现代文学学会副会长、研究员宋民新；陕西省《民情与信访》杂志总编郭志梅；陕西省仪祉农校原校长简聚宝；泾阳县人大常委会副主任石有望；泾阳县委原政策研究室主任、小说作家丁国昌；泾阳县政协原文史委主任李文恭；泾阳县委宣传部副部长何冠雄；泾阳县广电局局长孙创成；泾阳茯砖茶发展服务中心主任阮军等人，都曾为《茶都风云》的写作提供过指导性意见和建议。中国作家协会报告文学委员会副主任、中国报告文学学会副会长、中国作家书画院执行院长、鲁迅文学院原常务副院长白描为本书题写了书名。李国平写了序。

在《茶都风云》酝酿写作过程中，泾阳县文体广电局前后两任局长张永利、孙创成都明确向我表态：书写成给他们顶任务，出书钱他们给。但到2016年书写成后要出版时，广电局的钱却到不了位。

我在《民情与信访》杂志社作通联部主任时，冯敏在泾阳兴隆镇当镇长，我为他们镇写过文章，当时，冯敏已到县财政局当了局长，我便寻到冯敏说了出版《茶都风云》书的事，冯敏倒是干脆，问：“出书得多少钱？”

我答道：“大约需要十多万元。”

“好，你叫孙创成来寻我。”

我又到广电局找到孙创成说：“冯敏答应给钱，但要你去他那里说。”不知什么原因孙创成没有去找冯敏，出书钱迟迟给不了。

我本来打算在2016年5月23日前出书（1942年5月2日至23日，在延安整风期间，毛泽东亲自主持召开了有文艺工作者、中央各部门负责人共100多人参加的延安文艺座谈会，毛泽东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1943年10月19日在《解放日报》上正式发表。）以纪念毛泽东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发表73周年。但等到7月，出书钱还落实不了，我只得去找孙创成说：“你们也困难，书钱我不要了。”

孙创成一听急了，说：“我马上给你想办法弄钱。”

我婉言谢绝：“你的情我领了，但钱我坚决不要了，省得给你添麻烦。”

书写好后，我到陕西老牌出版社——太白文艺出版社，选择资深编审曹彦和年轻女编辑谢天负责编辑。在书稿编辑过程中，在有些词的应用上，我和编辑人员发生了分歧，双方各抒己见，争持不下，谢天请来了这方面的领导——是位女士，看上去40多岁。

那领导说：“王老师，你在我们出版社出书，就要按我们这里的规矩办。”

我回答说：“你说得不准确，应该是谁说得对就照谁说的办。我写的是历史小说，当时的用词和现在用词不一样，举个例子：历史上商人互相称呼用‘同仁’，你们规定用‘同人’我认为不符合历史真实。你们规定的依据是什么？是省还是国家新闻出版管理机构，我可以直接去咨询。因为书出版后是文责（作者）自负。”

那领导被我问得无言以对，对曹彦发起了牢骚：“曹老师，我还没见过这样的作者。”

我说道：“因为你还年轻，我都是70的人了……”

我坚持着等编辑按我的意见改好了方才签字认可，付诸印刷。

2018年8月，我历时八年，不避寒暑、废寝忘食、殚精竭虑写成的《茶都风云》终于出版发行了，朋友们纷纷祝贺：

中国作家协会、诗词学会会员，陕西省诗词学会会长，陕西省委宣传部原副部长孟建国为我写了一首藏头诗：

茶瓷丝路开物流，

都会长安欧亚洲，

风起中华飞远海，

云扬罗马横天球。

泾滨百载歌猶壮，

阳关千年歌未休，

故里炽情笔尽彩，

事熬岁月味酽稠。

这首诗的头一个字连起来是：茶都风云，泾阳故事。

中国作协会员、诗歌学会理事，著名诗人马林帆的贺词是：为牢牢镶嵌在茶文化王冠上的一颗璀璨珍珠而倾情歌呼，向万千成功征服世界并不懈捍卫茯砖尊严的先行者们庄严致礼。

陕西省中国现代文学学会的贺词是：

宿命注定结文缘，

一生围着文字转。

笔作拐杖度生涯，

酸辣苦甜出笔端。

厚积薄发结硕果，

茶都风云亮文苑。

请出先贤唤东风，

丝路茯茶重灿烂。

《民情与信访》杂志社的贺词是：

八年奔波察民情，

走遍山川风雨路。

三秦精英两卷书，

叙写改革英雄谱。

八年查询茯茶史，

丝路故事记心头。

茶都风云一卷书，

照亮名牌复兴路。

陕西茶人联谊会的贺词是：

唱茯茶振兴之歌，为茶人树碑立传。

陕西省仪祉农校原校长简聚宝的贺词是：

八度春秋苦耕耘，

梦回丝路访古人。

心中感悟笔下文，

茶都风云说古今。

描绘丝路商战图，

讴歌精英贬奸人。

以史为料筑大道，

扶正祛邪赤子心。

《茶都风云》出版发行后，《西北信息报》《陕西工人报》《咸阳日报》以及咸阳电视台、泾阳电视台，先后都以“全国首部关于丝路茯茶的长篇小说出版发行”为题进行了宣传报道。《咸阳日报》还在文化周刊选登了李国平为《茶都风云》写的序——为家乡树碑立传；宋民新为《茶都风云》写的评论——饱蘸心血写春秋；摘要编发了八位专家对《茶都风云》的评论。

《茶都风云》出版后，引起了影视界的关注。第一个寻我说要把《茶都风云》改编成电视剧的是王军武。

王军武是国家一级编剧、著名剧作家、评论家，陕西省文化厅振兴秦腔办公室原主任。著有五十多部舞台剧，数十部戏公开演出并荣获了优秀编剧奖；多部戏剧荣获中国剧协优秀剧目奖、编剧奖；创作有电影剧本《金凤凰》、戏曲电视剧《惠家沟》等。

王军武联系落实了电视剧投资方——陕西顺泰集团，开始了电视剧《茶都风云》的策划运作。我按照他的要求，迅速把小说改编成了28集电视剧。2016年12月23日，我与陕西顺泰文化传媒有限公司签订了“电视文学剧本《茶都风云》转让合同”。合同约定：转让价格400万元；转让期限三年。

2017年3月14日，28集近代题材电视剧《茶都风云》通过了国家新闻出版广电总局拍摄备案制作公示。《西北信息报》《咸阳日报》均报道了这一消息。

随后，王军武组织剧组骨干人员来泾阳体验生活。主要有两名编剧一名摄影，看简介还都是有名之人。一名编剧是国家一级编剧、研究馆员、中国作协会员、省作协签约作家，创作的电视剧已拍摄上映并获文化部创作奖。另一名编剧是中国戏曲学院编剧专业毕业生、北京电影学院编剧专业毕业生、硕士。曾任陕西有线电视台文艺部电视导演、陕西省电视台电视剧制作中心责任编辑，创作有影视作品多部，先后荣获了中国电影金鸡奖、飞天奖、星光奖。一名摄影是影视专业工程师、资深影视拍摄专家，已拍摄了数十部影视作品。

我陪同剧组人员走访了许多茶厂及茯茶镇、安吴青训班、龙泉山庄、崇陵、贞陵、悟空庙、郑国渠风景区等地。

当时，王军武对电视剧《茶都风云》期望很大，他计划筹资3亿元，把《茶都风云》改编拍摄成60集电视剧，争取在中央电视台播出，为此，他多次去北京和有关单位联系沟通。他把编剧召集到秦岭山中，讨论剧本写作大纲。他亲自编写了“60集电视剧《茶都风云》总体方案”，讲说了《茶都风云》的主题思想高度、文化内涵、艺术定位，所产生的效果与影响力；剧情内容故事梗概；操作章法；创作风格、看点靓点、收视对象调查与评估；创作、拍摄、制作阵容；实际操作单位的专业网线与人脉关系；经济效益研究与分析；参与投资分红与回报；预测与展望；合作期望与基本诉求。按王军武安排预测：2019年，国家在西安召开第二届国际丝绸之路峰会前夕，《茶都风云》电视剧在中央电视台连续播出。王军武还制作了“60集电视连续剧《茶都风云》项目宣传册”和宣传车，巡回到各地宣传。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陕西顺泰集团总裁王学林因突发脑溢血病倒，资金链中断，《茶都风云》剧组被迫停止了工作。

2017年，陕西省中国现代文学学会组织发起了首届“中国丝路文化大奖赛”征文活动，2018年3月9日，在沣西新城国际会议厅举行了颁奖典礼，陈彦的长篇小说《主角》被评为特等奖；《茶都风云》荣获长篇小说一等奖。我被邀请发表了获奖感言。陕西省社会科学院新西部网对《茶都风云》获奖情况进行了图文并茂的详细报道。中国企业文化促进会企业一带一路文化工作委员会主任朱军强闻讯来泾阳约见了我，就我根据《茶都风云》改编的电影剧本《义和兴》的拍摄制作、市场运营等问题，签订了战略合作备忘录。

《茶都风云》出版后，我每年都被邀请参加国际茶叶博览会，进行签名送书活动；参加茯茶产业高峰论坛。

《茶都风云》获奖后，北京和西安一些影视公司接踵而来，洽谈拍摄《茶都风云》电视剧的事，但因为我和陕西顺泰文化传媒有限公司的合同还没有到期，只能婉言谢绝。到2020年，新型冠状病毒疫情发生了，一切影视拍摄彻底歇业了，《茶都风云》电视剧及电影《义和兴》也只能搁浅。

（责任编辑 王顺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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